岁末年初,西直门外大街由东向西的第一高楼已经改头换面,挂上了“北京金融科技中心”的招牌。楼内,曾经以回廊式分割成的3000多个小店铺也被重新区隔,变成宽敞的办公区。
2024年是北京“疏解非首都功能”第十个年头。舍掉那些曾经创造过不错产值和利润的工厂店铺,是否冲击了北京的经济?北京在全国率先步入减量发展时代,是否意味着也同时“减”掉了城市发展的机遇和竞争力?这是不容回避的问题。
北京金融科技中心前身曾是“动批”地区的最大市场世纪天乐服装城。2018年,全面完成“动批”45万平方米疏解任务半年后,北京启动建设金融科技创新示范区,一座座批发市场陆续完成“镀金”。
说是“镀金”,并不夸张。产业从服装批发向金融科技转型的过程中,人少了从业人员从4万降至1万,日均客流量由10万降至1万;产值却翻了数番过去“动批”虽然每年能创造6000万元的经济效益,政府投入的各项管理成本却超过1亿元,转型后一年税收就有20亿元。
从“动批”推而广之,整座城市的发展都必须算好投入与产出的经济账:管理成本的降低能使政府将更多的钱花在“刀刃”上;以更少的要素投入和能源消耗,创造更大的价值,才能谋求更长远的发展。
放眼世界,每座超大城市的发展轨迹都绕不开产业转型、动能转换这道难题。北京由“集聚资源求增长”向“疏解功能谋发展”的转型,是痛定思痛。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的硬约束、“大城市病”的纠缠、市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多重压力促使北京成为全国第一个减量发展的超大城市。
数据显示,十年来,北京累计退出一般制造业企业超过3000家,疏解和升级区域性专业市场和物流中心近1000个,北京城乡建设用地规模自新版城市总规实施以来累计压减130平方公里;但另一面,北京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到2022年已超过19万元,在各省区市保持领先,达到发达经济体中等水平。
“京西八大厂”曾是北京“大而全”工业体系的缩影。老产业腾退后,老厂房变身智能产业园区,一批人工智能的创业公司如雨后春笋,年产值从过去的3000万元增长到1.4亿元。
制造业39个大类中,北京过去有35个,其中13个工业行业都面临着比较突出的占地多、高耗能等问题。经过控增量、疏存量,到2023年,北京全员劳动生产率、万元地区生产总值能耗水耗等多项指标保持全国省级地区最优水平。
在减量发展中,科技、商务、文化、信息等高精尖产业增长迅猛,新设市场主体占比已由2013年的40.7%上升至2023年的66.1%;工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特征更加明显,到2023年新型储能等行业增加值合计增长超六成。
减量发展,关键是发展。龙芯CPU、统信操作系统通明湖畔的国家信创园集聚了全国90%以上的信息技术头部企业,引进、培养的信创人才超过万人。
从一家企业到产业链上下游,更多的人相信北京、选择北京。过去十年,北京经济总量接连突破3万亿、4万亿两大关口。随着产业结构的持续优化,高精尖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已经提前实现“十四五”目标,达到30%以上,软件和信息服务业等产业规模、数字经济增加值占GDP比重在全国居首位。
“减量”与“提质”就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率先步入减量发展时代的北京,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描绘首都高质量发展的新画卷,回答“都”与“城”、“舍”与“得”、疏解与提升、“一核”与“两翼”的辩证课题。 本报记者 曹政